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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丈红尘——[三]尘世流转

发布时间:2015-06-15 15:45:35

[三]尘世流转


春城飞花百媚生,长裙摇曳尽生姿。琉璃金瓦的皇宫内,六个女人悉数在侧,夜色把佑天的脸映得轮廓分明,多年以后再见他,他依然傲慢冷峻,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
尘世流转,沧桑与旧梦苏醒,纵然岁月漫长也抹不去那些无根的记忆,那是关于我和佑天的过去。

我在迷雾笼罩的森林里,茫然等待。彼时,离初见佑天之时已隔了三天三夜,我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彻底失了方向。

佑天的乍然出现,来势凶猛,像是在我的生命里打开了另一扇门,通向令人神往的地方。我明知自己追及不上,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沿着他的方向追寻。

森林深处,空洞而沉寂,只留下树叶沙沙作响,过度的饥饿和疲惫席卷了我,为了生存,我在旷野中打坐中入静,蓄气养神。

等我回神,眼前站了一个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,那双眼睛透着似曾相识,那个人正是佑天,他似乎洞穿我的行为,安静地等我开口。

晨曦微露,万物生长,一场莫名的对峙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
他问我要去往何处,我说你去哪我就去哪。我冒然把未知的命运交给他,原以为他会拒绝,或者跟我讨要条件,没想到他竟轻易默许,只是眼前这个叫做佑天的男人,声音冷得像一道剑。

“穿过原始森林北上,就会彻底离开灵越部落,你可想好?”

我是寄灵,是灵越部落的少主,那一次攻城掠地的洗劫,只留下我只身一人,若不是有祖灵的魂魄护体,恐怕也是在劫难逃。

而这所有的一切,他竟了然于心,这实在令我吃惊不少。可想而知,我的身份早已大白于世,亏得我多年来乔装打扮成男儿身,以为能掩人耳目。

他见我起了戒心,反倒宽慰起我来,“放心,我并不觊觎你项间的灵魄。灵越早已成蛮荒之地,现如今玛法大陆风生水起,人人趋之若鹜,那里才是王者争霸之地。”

天地苍茫,斗转乾坤,灵越部落多年前的劫难早已被世人遗忘,成为历史尘埃中不起眼的一堆沙土。尽管如此,依然抹不去我心头最伤的痛。

我叹息一声,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,我却一路跟从。只是一无所有的我,还有什么可失去,也许前路渺茫,但我想寻一处青石木屋,闻一闻人间烟火。

林海千里,并肩而行。一路上,我们忍受蝎蛇盯咬、野兽侵袭之苦,当他知我本女儿身,对我亦是照顾有加。穿行在荆棘密林中,划破手脚是常有的事,我平常不讲究这些小伤小痛,他却会停下脚步,不容推辞地给我包扎。看着他漠然的脸,我的内心淌出从未有过的满足感。不知从何时起,我的心已被他隐隐牵动。

清风明月夜,我倚靠在树干上休憩,他拣几片树叶吹成曲,袅袅音起,如微风细雨般漫过心间,这样熟悉的旋律,我曾听过多次,原来过去的我并不孤单,他一直与我同在这片旷野。我是寄灵,我的身上背负部落的使命,那一刻,我却只想忘却前尘身世,跟随佑天到天涯海角。

也许在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,我便爱上了他,如命中注定。如果,时光能一直停留在那日,或许,我和佑天也不会分道扬镳。

时过半月,佑天带我走出原始森林,抵达荒漠土城,迎接他的是一支严以待阵的军队,首领下马亲迎。刹那间,我全身的奇毒突然发作,眼前募地一黑,失去了知觉。

人生如幻影,来去皆空寂,扫去心头恨,可见清净心。如果我能参透这禅意,便不会有后来,我与佑天的势不两立。

我在残旧的木屋中醒来,是夜,死一般的沉寂,带着悲戚的凄凉。佑天已不知去向,只有屋内一名小书童在煮茶,照料我的起居。我永远无法忘记,在我倒下前,我看见那个被佑天唤作父亲的人,正是屠戮我族人的将领。

我以为佑天能带我走出一片昏暗,却不想反而陷入更深的深渊。佑天的出现并非偶然,他的陪伴,他的温柔,竟是别有用心。只是以他的身手对付我绰绰有余,他却迟未动手,项间的灵魄依然还在,这一切成了我心头的疑云,小书童更是三缄其口,但是很快这团疑云就被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掩盖。

我的身体出现奇怪的变化,时而亢奋,时而萎靡。常年生活在原始森林,各路不明的恶毒侵袭我的身体,潜伏蓄发。我深谙各种医术,只是这一次,我没有用解药来化解,而是放血引出毒种,制成符毒,怨念一般的噬魂,能摄人心魄于无形。

与其说是复仇令人嗜血疯狂,倒不如说是佑天的不告而别更令我心魔乱舞,爱恨交缠,在我的身体虚脱到极限时,我开启了灵魄。

元神初露,血行气盛,始料未及的是,我竟在顷刻间恢复体力并功力大进,犹如重生,势不可挡。

从小,我便信奉自己的身体里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能量,只要找到一种修炼方法,就可以呼风唤雨,原来这一切是天命使然,而主宰这一切的正是灵魄。

因果轮回,隔着生死,不过是你来我往的过场。那些曾经攻城掠地挥舞着刀刃的盔甲之士,一个个在我眼前倒下,释放在他们身上的噬魂毒符一张张地勾勒出我心中的魔,欲罢而不能。

残阳如血,土城不远处,佑天伫立在尸山血海里,仰天长吼,那嘶吼声如一股厉风,万物俱静。喋血沙场,并非结束,爱与恨,在绝望中张狂。我明白,从此我与佑天之间,隔着比生死还远的距离。


[未完待续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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